“唤醒边关多年的睡梦，飞越南疆灿烂的晴空，边关飘来了五彩云霞，南疆升起了七色华光！”这是我在凭祥电视台建成之时有感而作的一首诗的头一段。

1995年9月，由我受命领导创建的凭祥电视台宣告开播。位于中越边境线上的凭祥电视台，其发射功率高达10千瓦，可以跨境覆盖到越南的谅山、高平两省，因此，它一诞生便引起越南同行的密切关注。当然，同样也引起了我国驻越南大使馆的重视。大使馆认为，基于凭祥电视台所处位置的特殊性，完全可以充当中越两国电视文化交流的桥头堡。鉴于此，我国驻越使馆文化参赞处的负责人便主动与我这个台长联系，提出要让凭祥电视台扮演更重要的角色，我欣然接受。

1995年11月5日，我收到了由中国驻越使馆转来的越南河内广播电视台台长阮文海邀请我率凭祥电视台代表团近期访越的信函。不多久我即复函对方，接受邀请，并定出访时间为1996年1月中旬，同时也将此计划电告我驻越使馆文化参赞处。1996年元旦过后，我又接到驻越使馆文化参赞处来电，称大使馆非常重视凭祥电视台代表团出使越南，大使同意使馆届时派专车到友谊关口岸迎接。获悉这一消息后，我一连几天兴奋不已，心早就飞到了那想象中的河内。

头一次走出国门

1996年1月12日，由我担任团长的中国凭祥电视台代表团一行4人正式从友谊关口岸出境，开始第一次行走越南。

下午3时许，我们按驻越使馆预约的时间开始办理出境手续。由于友谊关我方口岸与越方关口尚有三、四百米的距离，我们出了友谊关后还得步行一段路才能到达越方口岸。

一手拿着护照，一手拖着行李，我们四人不约而同一边回头看看友谊关，一边快步沿着不算平坦的道路朝越南国土走去。那种感觉还真有趣。到了那著名的零公里处，我们都停住脚步，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多看了几眼那棵依旧屹立在零公里路碑后面满身伤痕的古榕树。不知谁提议，我们四人在零公里处拍了一张出国合影照。

过了零公里，通过越方边防值勤卡哨，再爬一个大坡，我便看到已在越方口岸门口等候的专程前来迎接我们的驻越使馆文化参赞处的彭秘书，他频频向我们招手，我们像见到亲人一样，异常兴奋地连忙冲过去与他握手问候。彭秘书告诉我们，越南口岸入境手续还有点繁，请我们先在外面等候，说完他便拿着我们的护照进口岸入境申办室代我们办理入境手续去了。此时，我才认真打量起这座也名叫友谊的越方口岸联检办公房。之所以叫房，是因为它就是一栋平房，占地不过200多平方米，房里设施都很简陋，不过，周围绿化美化还比较好，特别是门口那排与人一般高且修剪得似宝塔状的柏树，我可是头一次入眼。据了解，越南友谊口岸新大楼现正修建，预计一年以后才能使用。我想，一年后这里就会大有变化的。往周围看去，这里正被环山所抱，唯一的出入通道就是那条与我国322国道在友谊关相连的越南1号公里。再往北眺望，只见金鸡山更显险峻神姿，而山下的友谊关大楼已被层层绿叶遮盖，只有那伸出树尖头上的五星红旗仍依依可见。头一次走出国门的我，面对历经沧桑的边关，自然萌发了许多感慨和联想。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彭秘书才跑出来招呼我们上车开路。

坐进驻越使馆派来接我们的皇冠小轿车，我的心即刻想到，越南之行已经开始了。彭秘书见我们都上车坐好后即驾车出发，他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跟我们说：“怎么样，出国到越南好玩吧！”我们合声笑之。接着他又说：“我是广西人，都是老乡，你们就叫我小彭吧”。听彭秘书这么说，我们更觉得亲切了。

一路颠簸到河内

从友谊关到河内的公路里程距离是167公里，因路况较差，预计要三个半钟头的车程。

汽车飞驶在山间公路上，果然颠上颠下。这条1号公路不仅路面不平，而且弯道多，路基窄。看彭秘书熟练驾车的样子，我们都齐夸他车技不错。尽管不时有强烈震跳，但我们在车内还不至于觉得难受。毕竟是在国外坐在自己人的车内，那种感觉真不一样！

过了半个钟头左右，车子便缓缓驶进越南北方重要门户谅山省会城市。这时已近黄昏，谅山市区开始喧闹起来。由于道路拥挤，车子只能慢慢向前爬行。我趁此机会摇下车窗，看看谅山的“真容”。真想不到，谅山市区怎么看也不象个城市！随行的小滕嘣出一句，“这里的楼房还没有凭祥多呢”。此时，我们似乎都自我感觉优越了起来。

出了谅山，车子顺路向对面一座大山驶去。要上盘山公路了。彭秘书提醒我们小心坐稳。不知摇晃了多少遍，车子才驶到了山顶，而即刻又要往下俯冲。我猛感叹：真险！我猜，此大概就是越南北部所谓的天然屏障吧。

夜幕不知什么时候已降临，除了车灯直射前方偶尔还能见些景物外，车窗外已漆黑一片。彭秘书干脆建议我们闭目养神，说睡一觉起来就可到河内了。我虽也闭目可却无心入睡。我在设想着此次访问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当车子颠颠抖抖地驶过一座公路铁路两用桥时，我睁开了眼。只见车内时间显示表上显示的是7：00，我呐闷，怎么才7点钟？彭秘书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便说：“这是越南河内时间”。“哦”，我恍然大悟。我知道，越南河内时间正好比北京时间慢一个小时。彭秘书接着又说：“你们到了越南，就得讲越南时间，最好都把手表调为越南时间式”。听彭秘书这么说，我们都点头答应。

“这是不是河内？”坐在前排位置的小滕突然喊了一声。彭秘书马上接过话，“对了，前方那灯光密布的地方就是河内。”这时，我们几人都兴奋了起来。毕竟，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车子穿过一个收费站后即驶入河内大街。只见街道两旁布满各式各样造形别致写着各种形体越文的灯箱招牌，花花绿绿，竟相斗彩，使入夜的街道色彩纷呈。街上摩托车象甲虫般乱窜，马达声、汽笛声混为一起，简直要炸开你的耳朵。河内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喧闹。

河内时间晚上7点40分，也就是北京时间晚上8点40分，车子终于把我们送到了大使馆为我们安排下榻的宾馆。此宾馆名叫“玉庆宾馆”，是我国辽宁一家公司和越南合资修建的，环境不错，据说常接待国内来人。下了车，我们各自拿着自己的行李跟着彭秘书走进宾馆大堂，早已等候在此的我驻越使馆文化处余处长和宾馆中方经理连忙客气地出来迎接我们。余处长对我说：“欢迎你到河内来，使馆派车到口岸接人可是少有啊。路途遥远，小彭又不是专职司机，我还真有点担心。现在总算没事了，我很高兴。时间已不早，请你们赶快放行李进房后到餐厅用餐，并抓紧好好休息，明天的活动还要累呢。”一口气讲完话后，余处长即离开宾馆。我们也劝彭秘书早点为回使馆休息，毕竟大家都累了。

访问河内广播电视台

第二天上午，大使馆安排我们首先访问河内广播电视台。由于时差的缘故，一大早我们便起床。用过早餐后，我们几个在宾馆门前闲聊。不大一会功夫，余处长驾车来到宾馆催我们上车出发，并说：“越南人挺守时间，我们得提前一两分钟到才不失礼。”说得我们急急忙忙跑上房间带上相关资料后跑下楼直往余处长的车子钻。

还是昨天那辆车。我们坐进车后互相看了看各自领带系好没有。余处长边开车边风趣地说：“凭祥电视台都是帅哥嘛！”又说：“今天我是即当陪同，又当司机，还当翻译，一身三兼。”我赶忙不失幽默地答话：“你那不是成‘全陪’了，我们一定得好好谢你”。说完，大家都开怀大笑。我又悄悄问余处长，“还有些什么外交礼仪需要传授我们呀？”余处长说：“看你的样子，不需要教了，我相信你会无师自通的。”我说：“那我只好瞎蒙了。不过，如有失礼之举，还请你及时踢我一脚。”“没问题。”余处长笑着答道。“不过，说正经了”。这回余处长认真了。他说，河内广播电视台是今天访问的第一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该台台长阮文海这两年与使馆文化处联系较密切，是个热心于促进中越文化交流的人，会谈时要好好与他交流情况，交换意见，主动提出些建设性意见，如今后怎样加强节目交流，人员交流，还有资讯协作，娱乐类节目合作等，并且还可以提议，凭祥电视台与河内广播电视台可考虑建立一种合作机制。听完余处长的话，我立即感到自己身上承载的某种责任油然而生。

汽车过了两条大街，拐了两条小巷，便驶进了河内广播电视台的院子，些时正好按预约时间赶前3分钟。我们下车稍整了整着装，便见主人已在大楼门前迎候了。余处长领着我们走向前去，并用越语一一将我们4个人介绍给阮文海台长。我握着阮文海的手说道：“感谢您的邀请，我能有幸访问贵台。我认为我们的合作从今天就算开始，我相信我们也会成为好朋友的。”听完余处长将我的一席话翻译后，阮文海又特意拥抱了我两下，表示赞同我的看法。接着我们就跟着主人来到河内广播电视台大楼三层的会客厅。双方分两边就座后，阮文海台长开始向我们介绍他的随同会谈人员，有副台长，对外联络部主任陈家泰，还有翻译武玉明等。我同样也按礼仪要求，将我方代表团成员一一向对方介绍。阮文海一边热情招呼我们喝茶喝咖啡，一边指着我向着余处长说，想不到凭祥电视台台长那么年轻英俊，看来凭祥电视台一定充满朝气，前途无量。我听后赶忙用刚蒙学来的越话说了一句谢谢。场内顿时气氛融洽了许多。

此时我一边慢慢品茶，一边端量着坐在对面的阮文海。的确，他是老了，满头已找不出一根黑发，我猜他年纪应该差不多60岁了，难怪他见我这个只有35岁的异国同行颇有感慨，我与他可算是忘年交了。

阮文海用征询的眼光望了望坐我身旁的余处长，大概是征求可否转入会谈。余处长回了个手势，意思是可以言归正传了。双方的会谈就此开始。阮文海首先发言，他说，他本人及河内广播电视台的全体员工，都非常欢迎黄东日台长率凭祥电视台代表团的来访。中国是个大国，有光辉灿烂的文化，越南一直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如今中国各项事业越来越发达，越南需要好好向中国学习。接着他把河内广播电视台的建台历史、节目设置、覆盖范围、设备与人员配置等分别作了介绍。他说，革新开放以来，越南党和政府非常重视舆论阵地建设，广播电视是党的宣传工具，是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阵地，因此也就格外得到支持。当然，由于越南目前经济发展水平还赶不上中国，广播电视事业的发展也就远不如中国了。中国的广播电视有很多值得越南学习的地方，正因为这样，越南广播电视业内人士都比较愿意与中国同行交往。他还说，凭祥是越南联系中国的主要口岸城市，越南许多人都到过凭祥，对凭祥印象较深，希望今后凭祥也成为两国电视文化交流的重要基地。他说他相信凭祥电视台会在这方面起领头作用。

接下来轮到我发言。我首先祝愿河内广播电视台今后越办越好，祝阮文海台长身体健康、全家幸福。我说，我赞同阮台长刚才发表的意见。中越两国文化同源，现在又同属社会主义国家，都在坚持共产党的领导下走改革开放的道路，两国友好关系自1991年恢复以来，如今也已有较大的发展。因此，两国的电视文化交流与合作没有理由不向前推进。我接着说，凭祥电视台尽管刚刚成立不到半年。但由于所处区位的特殊性，如今已在中越边镜地区产生较好影响。凭祥电视台坚持以宣传改革开放，宣传中越传统友谊及经济贸易合作为已任，及时报道中越边境地区改革开放的新鲜事和中越经济贸易往来特别是边贸发展的情况，不断吸引着两国边境地区的广大观众。今后，凭祥电视台愿意进一步扩大与越南同行特别是与河内广播电视台的交流与合作，为推动两国电视文化交流尽最大努力。我接着提议：第一，凭祥电视台与河内广播电视台应建立两台台长定期会晤机制及两台节目交流、节目采编制作协作、人员培训交流等制度；第二，凭祥电视台可以依托国内各电视台的支持，给河内广播电视台提供中国优秀电视节目，并可协助河内广播电视台到中国各地采防拍摄电视节目，河内广播电视台则应考虑为凭祥电视台及中国国内各电视台到越南采防拍摄电视节目提供方便；第三，两台合作还应可以扩大到其他领域，只要有利于中越文化交流，都应彼此真诚合作。阮文海对我的提议表示赞同，并说，等下次见面时，就可以正式确定下来。随即，我正式邀请阮文海台长今年内访问凭祥电视台。阮文海愉快地接受了邀请。同时他也邀请我们当天晚上出席由他们台主办的越南全国电视联欢节招待酒会，我对他的邀请表示感谢。余处长最后发言，他说，中国驻越使馆文化处非常乐意促成凭祥电视台与河内广播电视台的合作，驻越使馆已把凭祥电视台当作中越文化交流的联络站，今后，中国驻越使馆文化处将为中越文化交流提供更大的支持。我和阮台长都对余处长表示感谢，并表态尽力搞好合作。

会谈结束后，主人领我们参观了河内广播电视台的节目制作中心、演播室、播控中心等。给我的印象是，设备确实落后，有些设备还比不上凭祥电视台，更不用跟中国的省一级电视台比了。听陪同的对方翻择武玉明说，政府已计划拔款，并将利用外国援助一部分，今年内就要大更新设备了。后来下半年我再去河内台时，果然已见鸟枪换炮。看来他们也延有紧迫感和危机感的。

参观完楼上设施，我们便下楼准备告辞。在楼下，主人和我们一行合景留念，我趋机多望了两眼大楼外形，发现该楼造形就是河内英文第一个字母“H”的变体，还是颇有创意的，楼顶上叠立着约高50米的发射塔。

该告别了。我们分别与主人一一握手表示再见。阮文海又主动拥抱了我一下，我拉着他的手说，“但愿早日能在凭祥见到您”。

离开河内广播电视台回到宾馆，正好到中午用餐时间，余处长吩咐我们吃饭后抓紧休息，下午河内时间2点他再来陪我们去中央电视台。

拜访中央电视台

河内时间下午2点正，余处长又准时驾车到宾馆接我们。我们上车后，余处长即告诉我，越南中央电视台同时还是全国广播电视事业的管理机构，行使相当于我国广电部的职能，因些，我们这次去主要是参观，不好跟人家国家台谈合作。不过，人家还是很重视，等会要有一位副台长接见我们。并说，这位副台长是越南前总理范文同的孙女，名叫范明阳，主要管技术的。说着说着，车子就进了越南中央电视台的大门。我下车后环视四周，发现这里竟没有一座大楼，最高的房子只是三层，且平房还有好几排，不过环境倒很幽静，绿树成林，花草成片，可谓鸟语花香。要是看不见那左边平地而起的发射塔，你怎么也想不到这里会是电视台。

余处长领着我们绕过一个花坛朝正前方那栋两层楼房走去。到了楼下，便有位小姐跑出来迎接，我们相互打招呼后，即跟着她走上二楼。她把我们引进了一间应该是会客厅的房间，叫我们坐好稍候，并马上给我们倒茶送水。过了几分钟，门口走来一位面带笑容的女士，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我心想，这应该就是那位副台长了。果然不错，余处长赶忙向我们介绍。我连忙主动走向前去握着主人的手表示幸会。范副台长随后即招呼我们坐下喝水。并说了几句表示欢迎我们到来的客套话。接着，余处长首先向范副台长通报我们代表团此行到河内访问的目的，以及上午与河内广播电视以会谈的情况，范副台长听后连连点头，对我们的行动表示赞许。她说，凭祥她曾到过两次，对友谊关印象尤深。她认为，中国这几年变化实在太大了，特别是象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发展变化简直无法形容。她说，她很敬佩中国人。谈到两国电视文化交流，她首先感谢这几来中国驻越使馆给予越南中央电视台的大力支持。并说，越南电视事业目前与中国还有较大的差距，越南非常需要学习和借鉴中国电视事业发展的经验，也希望中国同行一如既往对越南电视事业的发展给予支持和帮助。接着她便向我询问凭祥电视台的规模、设备配置、节目安排等，我简要向她作了介绍，并向她赠送凭祥电视台简介及台标模形一座，范副台长显得十分高兴。我说，中越两国是友好邻邦，两国文化交流源远流长。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彼此都应相互学习，相互借鉴，相互促进。凭祥电视台虽小，但它可以充当中越电视文化交流的桥梁和纽带。范副台长对此表示赞同，并说，希望今后有机会再到凭祥看一看。简单的接见就此结束，我们起立与范副台长合景留念后握手告辞。随后，范副台长叫她助手陪同我们参观了越南中央电视台各工作室、演播中心、发射塔等。余处长也一直陪着我们。由于余处长常来这里，所以他基本上可以当导游了。

文庙巧遇市委书记

傍晚时分，我们应越南河内广播电视台台长阮文海邀请，赴河内文庙出席越南全国电视联欢节招待酒会。

文庙位于河内市中心还剑湖以西，也称国子监，是一古建筑群。早期是供奉周公和孔子用，后来又建成国学堂，成为越南古代的最高学府。当我们一行随驻越使馆文化处彭秘书来到文庙正门时，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几乎与我们这辆车同时迎面停下来的是一辆特别的桥车。彭秘书很快发现对方的身份，便告诉我们，那是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河内市委书记范世阅。彭秘书与范世阅本来就熟，因此，下车后两人似乎同时发现对方，便向前握手问候。彭秘书顺便也拉我向前，将我介绍给这位越共首长，范世阅显得很高兴，连连用中国话对我说“欢迎、欢迎”！我也异常兴奋，急忙用生硬的越语回之“谢谢、谢谢”！随后，范世阅拉着我的手拍拍我的肩膀，示意要我与他同行进文庙，我犹豫了一下。彭秘书见状便对我说：“范书记叫你同去你就随他吧，没问题的。”我顿喜出望外。与范世阅同行几步路后，我发现他只带一名随同，多一个人也没有，心想越南高层领导参加户外活动倒是够轻车从简的。我忽然对身旁这位越南中央首长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敬佩。

从文庙大门到酒会会场有一段距离，我和范世阅沿着花草中的通道慢步朝里走去，彭秘书紧跟着我后面不停作翻译。范世阅首先问我什么时候到河内，在河内去过什么地方，对河内印象如何等，我则有问必答。他说，广西他去过几次，对桂林山水的美景印象很深，又说，中国是个大国，越南人民非常珍惜同中国的传统友谊，真诚希望两国友好关系不断向前推进。他还说，越南和中国现在都在走社会主义道路，都坚持共产党领导，都改革新开放，都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因此，两国的共同点是很多的。尽管越南还很落后，象河内与北京比较，差别就很大，但越南人民有决心、有信心加快工业化的步伐，争取早日实现国富民强的目标。我说，中国人民也是十分珍惜由中越两国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共同创立的两国传统友谊的，作为中国新一代人，我很愿意为推动中国越两国友好关系的发展多作努力。我还说，此次到河内，所见所闻，深感这里充满活力与生机。相信今后河内的发展变化还会更快。范世阅也说，未来是年轻人的，越南党中央也希望年轻一代人多与中国年轻一代人交往，多向中国学习，只有这样，两国友好关系才能世代发展下去。当说到电视这个话题时，范世阅说，电视是一种现代传媒，老百姓最喜欢，当然，它也是党的宣传工具，必须加强领导。他说，越南老百姓特别喜欢看中国的电视剧，希望今后通过扩大交流合作，使越南观众有机会欣赏更多的中国电视作品。

谈话间，我们便来到酒会会场。当我与范世阅一同迈进酒会会场正门时，场内的宾客一下子都把目光投向我们这里。范世阅同前来迎候的越南中央电视台和河内广播电视台的领导一一握手后向贵宾席走去，河内广播电视台台长阮文海随之也拉着我走向贵宾席，安排我坐在范世阅的旁边。主人如此厚重待我，不仅是我，就连彭秘书也未想到。

酒会开始，担任司仪主持的一对俊男靓女，首先来一段开场对白，然后就介绍出席酒会的贵宾。第一被介绍的当然是那位越南中央领导，我侧脸看着望在右边的范世阅在掌声中起向人们挥手致意，颇有领导风范。接着是越南各部委来宾、中央电视台领导、河内市各厅局领导等，最后我听到主持人话语里好像有“黄东日”、“凭祥”、“中国”这几个词，心猜可能是介绍我了。果然彭秘书在后面直耀我后腰，要我赶紧站起来，我才慌忙起身向场内宾客点头致意。接下来是由河内广播电视台台长阮文海致祝酒辞。他在致辞中又再次提到我，称我率的凭祥电视台代表团为今晚出席酒会的唯一外国嘉宾团。我们几个人一下子变得更加神气了起来。阮文海致辞还没结束，几位司仪小姐已给我们贵宾席这边端来盛满红酒的酒杯。待阮文海最后提议干杯时，会场的人都起立举起手中的酒杯，现场响起了一片酒杯嗑碰声。范世阅拿起酒杯与我碰杯后即一干到底，足见其海量。他也示意我要喝干杯中的酒，我硬着头皮也来个杯脚朝天，心想反正晚上脸红无所谓啦。

碰杯高潮过后，艺术家们开始演奏起越南独特的民乐，悠扬的旋律，使人倍感心旷神怡。此时，酒会也就开始大乱起来。因为招待酒会的形式既有点鸡尾酒会的味道，又像是自助餐，所以，人们便纷纷离开原座，或端盘挑食开始用餐，或举杯四处寻友叙情，新老朋友欢作一团，人人笑逐言开。我也离开座位，随范世阅一道端盘捡食物去。范世阅执意要挟一大块烤乳猪肉给我，我也回敬给他弄了几块白切鸡，彼此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我看找他敬酒的人太多，便主动离开他，转而跟河内台的同行们碰杯喝酒去。阮文海扯着我不停地给周围的客人介绍，随后又是频频举杯相互祝福。我当时喝了多少酒自己实在也搞不清楚。好在多是啤酒，若尽是白酒，那不出洋相才怪！酒会还在兴头上时，范世阅提出要告辞退场。由于送他出门的人友多，我不好奏热闹，他会意地转过身来向我挥挥手，算是告别了，我即也报以同礼。再接下来就是，许多越南宾客轮番同我合影留念，其中也包括几位漂亮的河内台女主持人，我几乎成了酒会上的明星。

酒会结束后回到宾馆，我们每个人都感觉肚子还很饿，因为在酒会上跟本就吃不上什么东西，胃里装的尽是啤酒、饮料。我便吩咐我的助理小滕与宾馆餐厅联系，每人要一碗面条吃。好在餐厅虽说已不营业，但还是特别满足了我们的要求，要不我们可就饿一夜肚子了。

夜已很深，可我躺在床上仍久久不能入眠。白天的情景历历在目，我用心逐一逐一回味起来。想不到访问如此顺利，想不到主人如此热心与热情，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见上了越南高层领导。然而，这些看似想不到的偶然，却又像是带有某种的必然。而正是这种偶然与必然，注定着，我非要充当推动中越电视文化交流乃至推动中越两国友好关系的前沿使者不可。这一夜，我彻底失眠了。

大使馆领导接见

兴奋了一夜的我，一大早就起床下楼。我独自在宾馆院内散步，感受沐浴异国晨曦的舒怡。

又是新的一天。这一天我们的访问已没有实质内容。上午驻越使馆将安排我们去参观巴亭广场、胡志明故居、主席府、还剑湖等。中午以后，河内广播电视台将安排我们前往越南著名景区下龙湾游览，并在那住一晚上。其实，我已没有多少心思游景观光，倒想早点回国，觉得有许多事得马上着手办。但主人的热情安排又不好推托，只好听便。再说，多了解点越南风土人情及自然景观，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何况，还可以调整一个自己的心绪。

游完下龙湾返回河内，已是次日的下午，回到宾馆便获通知，晚饭由驻越使馆文化处安排，晚饭后大使馆领导接见。

驻越使馆文化处安排的招待晚饭设在一家名为海燕饭店的中餐馆里，余处长和彭秘书都当主陪。其实使馆文化处也就两人，他们的工作量很大，整天忙得团团转。这两天除了接应我们这个团外，还有两批国内文化界的代表团也抵达河内。就这么忙，他们还特意招待我们吃饭，实在让我们过意不去。饭桌上，余处长当我们是自己人，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他谈了许多工作中的感受，工作中的乐趣及工作中的烦恼，又谈了许多对越文化工作面临的新形势与新挑战，话题由轻松变得深沉起来。我一边听也一边思索。一来是被余处长他们在国外执着效力于我国对外文化工作的精神所感染，一来是受余处长精辟纵论对外文化工作的内函、地位与作用等诸多新鲜观点的启迪。

晚饭后，余处长即驾车送我们上驻越使馆，准备接受我驻越大使馆临时代办齐建国的接见。离接见时间还有十来分钟，余处长要我们先在他办公室里坐一坐，随即“哗啦啦”几声便塞给我们每人一听可口可乐喝，那股热情劲真让人感动。

一会儿功夫后，余处长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领我们走向设在大门正对面的大使会客厅。只见厅门已开，齐代办正站在门口招呼我们。我走向前去同他握手，并郑重递上一张名片。齐代办请我们就座后，顺手掏出香烟，自点了一根，同时也递一根给我。我笑着回绝。看得出，他的烟瘾绝对不差。

齐代办的接见，其实就象拉家常。他首先问我凭祥现在怎么样，工业、旅游、边贸、城建等搞得如何。我实话实说汇报了一通。接着他说请我带个意见回去给市委书记、市长，就说希望凭祥尽快搞好城市建设，要从建设国门的高度，把这座边陲重镇建好，包装好。我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回去转告，并感激他对凭祥工作的关心和指导。随后他才问我这次防越的情况。听我汇报后，他表示高兴，并要求我回国后抓紧写一份专题报告呈送上级机关，以让国内更多的部门关心重视对越文化工作。他说，中越关系自1991年实现正常化以来，已有较大发展。两国领导人互访不断，经济全作、文化交流也有新起色。现在的问题是，要让更多的人认识到，中越睦邻友好关系符合两国的战略利益，因此，必须进一步推动这一关系的向前发展。特别是象凭祥这样的边镜地区，就更应该主动与越方交往，通过加大对越南的开放，进而把对越贸易进一步搞活，实现通贸兴边，促进边疆稳定。而经济合作与文化交流的不断推进，必然就为两国发展睦邻友好关系提供更多的支持和保证。为此，要有紧迫感，不要以为越南落后就懒得跟人家打交道。要看到人家也在加快发展，不能盲目乐观。齐代办的这番有份量的话语，着实又给了我不少新的启示。接着他还向我介绍了越南革新开放这些年的变化以及中越两国政府谈判解决历史遗留问题的进程。

原定接见时间为30分钟，哪知齐代办话闸一开便侃个没完，足足有一个多钟头。不过，这倒是我们的幸运。要不是怕影响他处理公务，我真想听他侃个通宵。在后来我与齐代办的多次交流中，包括他当了驻越大使之后，我们两人便有过几回通宵大侃的记录，那才叫过瘾！大侃的话题，自然离不开越南，离不开中越关系。每次大侃过后，我都受用多时，获益不薄。

1月16日上午，我们在圆满完成访问任务后，乘坐河内广播电视台派出的专车从河内返回友谊关。临行前，河内广播电视台对外联络部主任陈家泰代表阮文海台长到宾馆为我送行。我要陈家泰转达我对阮文海台长的真诚谢意，并期待在友谊关迎候他访问凭祥。

回国后，我按驻越使馆领导的要求，及时给地区、自治区、中央三级外宣主管部门呈送了情况反映，就我国对越文化工作存在的问题及如何改进，提出了一系列建议，尤其对加强中越两国电视文化交流与合作，提出了不少可操作的意见。同时，我所领导的凭祥电视以也即着手制定与越南河内广播电视台发展友好合作关系的工作方案。1996年4月，河内广播电视台台长阮文海率代表团来凭祥访问，我与阮文海在凭祥签署了《中国凭祥电视台与越南河内广播电视台关于加强电视文化交流与合作的备忘录》，宣告两台友好合作关系的全面启动。随后几年，包括我离开凭祥电视台之后，凭祥电视台与河内广播电视以的合作一直按计划推进，并取得了积极成效。我国驻越使馆对此曾予以高度评价。